關員是如何考核和晉升的

 

        清代詩人龔自珍有兩句名詩：“我勸天公重抖擻，不拘一格降人才。”在中國近代海關的發展史上，對人才的培養、考核和提拔一點也不含糊，但在華洋關員之間，卻存在著明顯的歧視。

        江漢關設關的前60多年里，關員的考核與升遷，洋關員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，華關員一般處于受支配的地位，基本上沒有升任正副稅務司的可能。后來經過華關員的多次據理力爭，1929年江漢關改善關制，采取了減少和停招洋員等措施，才逐步使華洋關員的反差有了好轉。洋關員人數占總人數的比例由五分之一，逐步降到十三分之一，華關員開始走上海關高級管理的崗位。

       1870年代，隨著各口岸的開放，一些新海關相繼在各地建立，為規范關員職責范圍，總稅務司署頒布了《新關內班誡程》《新關外班誡程》《新關理賬誡程》等規章條文，通稱“誡程”，具有很強的操作性。從上到下，對海關每個部門、職級的華洋關員應辦和不應辦的事宜，均制定了詳盡的細則。如在《新關內班誡程》中，僅針對稅務司就制定了多達70余條的規約，包括“禁貿易、禁賄賞、官權勿私用”等，毫無疑問，這些細則都是對稅務司進行考核的重要項目。

 

        由于有了考核這一環節，已被江漢關招錄的人員也不會高枕無憂，因為無論是洋關員還是華關員，如果在考核中不達標，總稅務司一樣可以將其就地免職，嚴重的，還有擦屁股走人的風險。

        江漢關對在職關員實施嚴格的日常和年終考核，并將考核結果與關員的加薪、升遷聯系起來。日常考核按行政級別關系，由上級關員結合下級關員的平時工作能力、出勤表現了進行督察。年終考核是秘密報告形式，不論洋關員還是華關員，都按規定執行，并于年底前由稅務司簽發寄送總稅務司署人事科稅務司，這種年終考核報告從民國初期建立，直到1949年武漢解放前一直沿用，長達38年，可以說是江漢關對關員進行考核的最重要的項目。

       考核內容主要包括德、才、學、識四個方面，每個方面有著非常細致的評定項目。其中品行、才能在海關年終考績中占有很大比重。

       華洋關員無論職位高低，只要有不守時、玩忽職守、打架斗毆、泄密、貪污、賄賂、經商、酗酒以及重大不道德行為者，輕者訓斥、停職、停薪，重者直接開除。華關員偶爾有小過記錄在案，就成了洗之不去的污點，一輩子都難得到晉升的機會。1947年畢業于重慶稅務專門學校的崔祖元，畢業后分配到上海江海關工作，就是因為江漢關有兩名職員打架被直接開除而調至江漢關的。錯誤非常嚴重的華關員，還要送交地方官府衙門懲辦，而洋關員因有領事裁判權的“護身符”，即便犯了再大的過錯，也只是給予免職處分而已。

        江漢關關員的晉升，華洋關員也有著不同的境遇。直到抗戰勝利前，稅務司級別的晉升，基本上只考慮洋關員，由總稅務司從副稅務司或頭等幫辦中挑選德才兼備者，不但要在前任上工作三年以上，而且國籍、漢語能力和品性等亦要出類拔萃，特別是漢語能力較差的，根本不予考慮。

        內班洋關員試用合格，就可以升任四等幫辦，以后每隔大約兩年晉升一次，也就是說，一個內班洋員要升至特等幫辦，大概需要10年左右的時間，其中由三等幫辦提升到二等幫辦，由二等幫辦提升到一等幫辦，漢語考試必須及格，或者任職不少于6年。內班華關員就沒那么幸運了，一進江漢關，就先干稅務員、會計之類的供事雜活，每年從中提升優秀者10人左右為四等幫辦，至少要工作三年以上才能得到晉升的機會，要升到幫辦一級，至少也要10年的時間，而且名額極其有限。

        隨著時代的發展，華洋關員的晉升也有了明顯的改變。1875年，中國海關中的洋關員占海關總人數的23﹪，人數上沒有絕對優勢，但其晉升的幾率卻遠遠高于同時期進入海關工作的華人關員。時隔70余年，到了1948年，洋關員占海關人數的比例已大大下降，只有2﹪，說明由洋關員把持中國海關重要職位的局面已一去不復返了。此時的中國海關基本上已由華人關員主事，各地海關的稅務司、副稅務司、高級幫辦等高級職位也大多由華人擔任，較之當初，華人關員的地位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